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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之死


(基本全部采取俄耳甫斯教的说法,参考《俄耳甫斯教辑语》,《俄耳甫斯教祷歌》,跟传统荷马赫西俄德体系差别还是很大的)

我焚起沉香*,让一切注定结束的悲剧就此终结,以表示对忒弥斯的女儿*的尊敬,宙斯本人都忌惮于她们的威严。没有必要牺牲其他的牛羊了,也不能让不洁净的血污染神的祭坛。让我沉心祈祷吧。

*俄耳甫斯教中祭祀阿波罗及赫利俄斯均焚烧沉香,且俄教放弃了血腥祭祀,倡导食素,以溯源神的本源。

*命运女神。俄耳甫斯作为祭司与预言者,已经预知到了自己的死。

感谢永生的诸神,拿走了我贡献出的一切之后,还给我留下了逐渐腐朽的躯壳。可是这没有什么用啊,黑暗的迷雾蒙了我的眼,我什么都看不见,当然,触着第几根弦我倒还清楚。我的嗓子哑了,勒忒*的毒雾毁了我的嗓子,还是我自己咸苦的泪哽住了我的喉咙?我的手指触碰了阿克戎*的河水,僵了,老了,就像枯木的枝,就像福耳库斯的三个女儿的手,连自己的眼睛都拿不稳了,这应当是琴师吗?不得当的。还有我的琴,我的琴!弗勒格*同走了一圈,你还指望它怎么样呢? 光辉的阿波罗的金琴,被艺术之神弹奏的,祝福的乐器,有本事奏出神乐,却不见得继承了神的不朽,祝福又是诅咒。万物皆有期,唯音乐长存,也许有这个道理,但音乐的载体似乎无关紧要,不是这么回事。

*遗忘之河。

*苦难之河。

*熔岩之河。这三条均为冥河。

琴,还没坏,可是原本能驯服野兽和河流,敲开顽石让泉眼流出乳汁的欢歌消失了,鸟兽同我泪垂,泉水同我悲泣,顽石阻挡了阳光,我只适合奏哀歌了。可是,有人说,你侍奉的不是极乐诸神吗?这不对,罗克希阿斯和巴克科斯是见不得血和泪的,你让诸神不幸了。可面对我兄弟的尸体,难道光辉的福波斯就没有掉过眼泪吗?难道冥府的女王没有经历过血肉剥离的悲痛吗?*难道伟大的布洛弥俄斯就没有手捧残存人间的冠冕悲泣吗?他们定是会原谅我的。

*珀耳塞福涅之子扎格柔斯之死。

我是个艺术家,是并且一直是。艺术,靠着赫利孔畔嬉戏的缪斯的垂青,也靠着爱情的滋养。欢快的缪斯女神无疑是爱我的,她们教会了我每一首诗的每一个节律,谁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这就是为什么人类是受到诸神宠爱的。可我自己尚没有机会把我的爱播撒给我的后裔,那过度满盈的感情几乎就要冲破我的胸膛。爱情也是这样,相爱是甜蜜的,可如果爱在手掌心枯萎了,就像我在塔尔塔罗斯灌进来的寒风里哀声祈祷,恳求狠心的船夫……我不能够想象了。朋友啊,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说不下去了。

哎,那先前拿着鲜花和蜜酒的姑娘,现在美饰换做了利爪,微笑换做了獠牙。世道变了,不怪我不会欣赏,如果我还年轻,我的心还没有被爱情蒙蔽,我会赞美她们的,她们是这样生机勃勃,就像无所顾忌的残酷春天。啊,可是类似的悲剧我已经看了多少呢?阿尔戈号的残骸*,爱情诞下的苦果,一切悲剧的起源,破壳而出的长着鸟的飞羽的厄洛斯*。可是我还是心甘情愿地吞了下了最致命的蛇毒。现在,它在我的身体内,伴着我的思想慢慢腐朽了……

*指伊阿宋和美狄亚。俄耳甫斯是阿尔戈号船员,并位列阿尔戈英雄之首。

*按照俄耳甫斯教神谱,厄洛斯由卵中出生。

啊,伟大的光辉的赫利俄斯*!你的金车将要碾过我的躯体了,让我伸手触碰你的光芒,你那无所不见的神眼神眼应当能看见啊,你虔诚的孩子俄耳甫斯已经在这黑色的大地上痛苦挣扎,孑孓独行了多久了。我最后触碰你的光辉吧,愿你不朽的荣光把我从恐惧之中拯救出来,光明啊,恐怕我往后再也看不见了……

*俄耳甫斯教中赫利俄斯和阿波罗基本混淆。

啊,看啊,我看见黑色的珀耳塞福涅的侍女,端着欧律狄刻新婚的妆匣。还有那鹰翼豹眼,手执青藤神杖的女王……来啊,朋友们,我的时间已经到了。

我亲爱的母亲啊,请你用你温柔的手把我体面地埋葬,就在皮埃里亚,在那你让我出生,统治的圣地,让我躺在诸神的足边,赫利孔圣泉旁,好让我坐上卡戎的渡船,回到温柔的欧律狄刻身旁。既然我没有本事为她再次编织生的面纱,就让我用死的帐幕蒙住自己的眼睛,为我高兴吧,从此我再不需要惧怕回头望去了。可是我的眼睛不会永远地闭上啊,我的母亲,庄重的缪斯之首,不要为我的苦难落泪了,我会带领我温柔的妻,饮下记忆的圣泉,回归我真正高贵的血统,以享受天国之福*,就像你,还有我神圣的父亲那样。

*俄耳甫斯教中教徒死后可以在冥界走上与普通亡魂不一样的道路,经过一定的仪式程序后可以饮下摩涅莫绪涅的圣泉以成为神。

她们走近了,呵斥我放弃忠诚。我是忠诚的,正如我是虔诚的,我的爱正如我对诸神的爱那样恒久,暂时收起你们的利爪吧,让我有时间祈祷。愿诸神赐福你们,孩子们,伟大的狄俄尼索斯的侍女啊,你们只应当做你的本分,但是我愿祈祷,祈祷,奏着我的里拉……

我的父亲啊,你曾经那样的爱我,现今给我勇气,垂怜我吧,让我奏乐的手不再颤抖了,我不愿意含着眼泪去见我的妻,你也不要为我悲伤了,愿我能望向无边的天宇。从蒙昧的,塔纳托斯翅翼遮蔽的夜里拯救你的孩子吧。双角的扎格柔斯王啊*,怜悯我吧,原谅我吧,我爱且敬畏你,我是不得已的啊,如今我要踏入你的铜瓮,褪去提坦的灰土*……

*指狄俄尼索斯。他的前世扎格柔斯被提坦撕碎而死。

*俄教的造人传说是诸神用扎格柔斯的肉与提坦被一同烧焦的土灰捏成了人的躯体,提坦即为人野性的劣根。

我看见了,一点不假,沉重的无边大地上承载的广天布满了星辰*,我温柔的妻在天幕之后向我微笑了。我的一切已经被夺走了,那么就夺走我的苦难吧,极乐诸神啊……

*俄教教导亡者说“我是沉重大地和遍布星辰的广天的孩子,我是神的后裔。”

你好,我的朋友们,安静些,让我听着我的琴声,哀歌最后地流淌吧。我怎么又不能理解呢,你们贪求我温热的鲜血来盛满酒杯,就像我贪求完满的爱情,无可指摘的幸福。你可以撕扯我的骨肉,但不要夺去我的手与双耳。琴声有几个音变了调了,它从来都没有走过调,这是很奇怪的,该找人修好它,它不会坏的,就像我的生命一样,就像飞鸟的轨迹,天空中的光芒,永恒的,节制的,完美而无可指摘的,要修好它,这应当是完满的,我的父亲,救救我的琴吧,救救我的心吧,把它埋下,在你的王座脚下,踏着你的尘土,阿波罗王啊!

我没有尝过这个味道,就像塞壬妖女撞向礁石,我们的船只破开咸苦的海水,可我没有力气站上甲板,更没有力气高歌引航了啊,我的喉头被血咽住了,对不起,我的朋友们,别了,别了,别了,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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